又用了昨晚那种蠢笨的方法解下黑布。 今晚的天气不好,乌云蔽月,黯淡无光。钟起然睁开眼时,勉强才能看清严昊的轮廓。就是在这样的黑暗中,他也一点一点地摸索房间的每个角落,四周是水泥墙,没有任何家具,空荡荡的,通往外头的门只有一个,而且是上锁的。唯一能看见外头的地方还是墙角靠近天花板的透气铁窗,但洞口太小了,一个成年男子根本无法从那里出去。 难怪绑匪们一点也不担心他们逃走,就算他们没有被绑,估计也是毫无办法。 严昊昨晚就已经认清情势了,所以他只是坐在那个地方没有动,任由钟起然去折腾。但随即他发现钟起然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坐在墙角,不动了。 严昊等了一会,发现对方还是缩在那个地方,便问:“你在做什么?” 钟起然小声道:“割绳子。” 严昊挪身过去看,盯了好一会,才看见墙角有一个突起的小螺丝钉,只不过这个小螺丝钉是圆滑的,切割的作用不大。与其说是割绳子,倒不如说是磨还比较贴切。而且小螺丝钉的位置还不低,反绑在后头的双手必须抬高,有运动经验的人都晓得,这个姿势手臂会非常地酸。 严昊觉得钟起然是在白费功夫,却也没有劝阻,只说:“这样要磨很久。” “很久就很久吧。找点事做,我比较安心。” 严昊没有再说什么,随便他去了。 半夜的时候下起了雨,空气中满是潮湿的味道,雨水滴滴答答地打在铁窗的栏杆上,像是催眠。 严昊往钟起然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人还以同样的姿势缩在那里,但实在是太黑了,他看不清。他不知道这个年轻的男孩是放弃了,还是仍在努力地弄断绳子。他没有去管,只看了一会,又闭眼睡了过去。 将要天亮的时候,雨大概是停了,没有吵人的雨声,正是最好睡的时刻。 严昊却听见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他警觉性够,立刻就惊醒了。他睁眼一看,就见钟起然缓慢地朝他挪动过来。他手中的绳子已经挣脱,细白的手腕上全是深深的勒痕。那是因为绳结的部分只磨断一半,双手再无数次用力拉扯造成的。 严昊瞥了一眼,说不出来心中是什么样的感受。 钟起然见他醒了,顺势说道:“转过来,我帮你松绑。” 严昊侧过身去,问道:“你一夜没睡?” “嗯。”钟起然回答得轻易,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严昊分明感觉到了,帮他解绳子的手颤唞得十分厉害,应该是酸软疼痛的,并且人还挨饿了一整晚。 双手重获自由之后,严昊想也未想,转过身去握住他的双手。他那个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连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他知道钟起然这么做不是为了他,顶多就是共患难,但他心中仍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的酸软感,这是不曾在其他人身上出现过的感觉,近似于怜惜,又好像不是。 钟起然好像有点吓到,但大概是不知所措吧。他轻轻地把手抽回来,又想去解两人脚上的绳子。 严昊看见了,却说了一句:“等等。” 钟起然疑惑地看着他。 严昊说:“就算松开了也是逃不掉,拆了没用。” 严昊口中虽然这样说着,但他却在蒙住双眼上的黑布扯出一个小洞来,再绑了回去,调好角度,足够视物就行了。 钟起然立刻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严昊是打算伺机而动。他学着严昊的作法,再把眼上的布给绑回去。 严昊又顺着绳子缠绕的方向,把双手给捆了回去,却不打死结。 而就在这个时候,外头突然有脚步声响起,紧接着,门毫无预兆地被打开了。 钟起然松脱的绳子还遗留在角落,虽然不是明显到一眼就能看见的位置,但只要被发现了,他们两人的小动作也会跟着曝光。这样钟起然一晚的努力也就白费了。 必须要用点什么东西来吸引绑匪的目光。 严昊现在的姿势恰巧背对着门,他灵机一动,整个人覆在钟起然身上,挡住他松绑的双手,直接亲了上去。 钟起然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亲了。这次不再是曚着眼,透过布上的小洞,他清楚地看见了,严昊吻他的神情。第40章 心动于最黑暗的时刻(严x钟) 番外04 幸好这次进来的只有一个人,还是昨天喂钟起然吃饭的那个人,他的目光完全被两人的动作给吸引,没有注意到遗落在角落的绳子。 “唷,这才一大早就亲上了啊,还挺会玩……” 严昊见钟起然迟迟没有动作,又咬了他的唇一下才放开。钟起然这才回过神来,借着严昊高大的身影遮挡,把手背到身后去,装作还被捆绑着的样子。 严昊有心帮他遮掩,故意赖在钟起然身上,装作爬不起来的样子,两人的身体完全贴在一起,姿态暧昧极了。 比起亲吻,这样毫无距离的磨蹭反而更令钟起然感到难为情。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也只能配合着严昊的动作。 幸好这人本来就没个正经样,见他们这副黏腻的样子,又调侃了一句:“要不要干脆帮你们准备一间房算了,让我们也开开眼界……” 严昊的脸皮厚着很,居然还应了对方的话:“不行。” 那人更乐了,把手上拎着的两份早餐放下了就走:“行了,不打扰你们了,慢慢玩吧。” 严昊怕那人临时又返回来,等了一会,才从钟起然身上爬起来。 钟起然去角落捡回自己的绳子,转头看见严昊盯着早餐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两人暂时还必须相处一段日子,亲就亲了吧,他也不想老是为了这种事感到尴尬,只好若无其事的问道:“怎么了?” 严昊看了他一会,还是诚实道:“他们可能是约好今天要去拿赎金。” 钟起然立刻问:“你怎么知道?” 严昊说:“你应该也察觉到了,前两天他们是故意要饿着我们的。但今天一大清早过来,又选在这个时间点送饭,我只能猜测他们可能要出去一阵子,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回来。” 钟起然也有听见他们的谈话内容,主谋者当时说的是已经联络上严家了,拿完赎金就会放他们走,现在看来应该没错。 所以就算有人留下来看守他们,应该也只剩一个人。 他们相当有默契地对视一眼,心里都明白这可能是个逃走的大好机会。 外头静悄悄地一点声音都没有,可能是绑匪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两人耐心地等到中午,严昊才故意撞门发出碰撞声。 等了许久,才有人声回应道:“怎么了?” 严昊说:“我想上厕所。”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会很臭的。” 这么牺牲形象的话也说得出来。钟起然简直要对严昊刮目相看了。 外头那人好像犹豫了一会,像是有点为难,但还是说:“憋着吧。” 严昊又说:“憋不了了。就一会,很快就好……” 那人想了一下,还是拒绝了:“不行不行,你自己想办法。” 说完就自己走了,也不再管这种卫生问题。 那人的态度反而更让严昊确定其他两人应该是离开了。看守的人大概是曾被要求过,无论如何都不要放他们出来。由此可见,主谋者倒是十分谨慎小心。 两人知道暂时不会有人进来了,干脆解开绳子与眼布。但问题又回到原点了,其他地方无法逃生,他们还是只能从这扇门出去。 必须得想办法引那人开门才行。 两人商量了一会,等到了下午,严昊假装身体不适,又再次把守门的人给叫了过来。┅本┅作┅品┅由┅思┅兔┅网┅提┅供┅线┅上┅阅┅读┅ “这次又怎么了?” 这次钟起然也配合着演戏,怒吼道:“你们是不是给他吃了什么东西?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样了?”隔着一扇门,看门的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只能听见里头不断传来痛苦的哀号声。 钟起然焦急道:“他口吐白沫了。” 听见这话,看门的人也慌了,如果人质出了什么意外,这笔钱也就拿不到了。他犹豫一会,最后还是掏出钥匙把门开启。 门锁开启声响起的时候,钟起然已经站在门后准备好了。等人一进来,他立刻就扑过去把那人给撞倒。但光靠他一个人显然是无法成功的,躺在地上装病的严昊也突然发难,两人合力把绑匪压制在地上。 那名绑匪没想到两人身上的绳子都松脱了,一时大意,反而被两人给绑了起来。 “快走。”严昊拉着钟起然往外逃。 这个时候他们才看清这栋废弃屋子的结构,他们被关的地方原来是地下室,是堆货物用的,通往一楼的地方还有个门锁。两人合力撞门几下,还是撞不开,于是又折返回去,从绑匪身上拿钥匙。绑匪还没来得及松绑,身上的钥匙又被夺走了,气得破口大骂。 两人抵达一楼,都忍不住即将要投奔自由的喜悦。 这里虽然在山中,就算走几个小时的山路,只要碰上任何一个人,他们就有办法向外界求援。 严昊把大门开启时,脚步却顿住了。 严昊高大的身影挡住钟起然的视线,他见严昊没有再继续向外走,忍不住探头问:“怎么了?” 这一探头,他也看见了,主谋者与另一位绑匪恰巧从车上下来,浑身充满戾气。 外头正下着毛毛细雨,天气阴沉沉的,云层非常低。主谋者的表情非常难看,那是想要杀人的眼神。他见到两人想要逃走,更是火大,泄愤似的一脚直接朝严昊踹了过去。严昊虽然及时护住腹部,却挡不住这一脚的强大力道,直接摔在地上。 主谋者这几天以来都表现得十分沉稳,这次发这么大的脾气,想必是出事了。 他踹了严昊一脚还不够,冲上去猛踢他,口中骂骂咧咧道:“妈的,你父母敢报警,他们是不想要你这个儿子了吧……老子差点被抓……” 他是杀过人的,此刻也是真的起了杀意,一时气不过,从腰间抽出小刀来,往严昊的腹部刺去。 钟起然没见过这种场面,吓都吓呆了。还是另一名同伙喝声劝阻道:“老大──” 但他们喊的时候已经太晚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严昊倒在地上痛苦地闷哼着。 主谋者捅了严昊一刀,此刻也像是冷静下来了。他瞪了严昊一会,才叫那人把他们关回去。 严昊是被拖着走的,钟起然见他的腰间已经被血染红了一片,心里慌得不行。 两人又被关回原来的房间后,严昊趴在地上,动也不动。 钟起然爬了过去,想要看他的伤势如何,伸出手来,才发现自己的手颤唞得很厉害。严昊被刺的那一瞬间,他什么都无法想了。 没想到这时严昊突然翻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