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先给他一个安抚的吻,才慢慢的把今天下午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他避开李祺与连思乔的事不谈,重点提到了连思乔给自己的这个机会。如果严昊有稍微透露出一点反对的意思,他知道自己大概还是会放弃。被人计算的感觉有多糟糕,他比任何人都还要清楚。易地而处,假设今天换成是钟起然的母亲,他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袖手旁观。 但严昊只是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便不再多说。 钟起然抬头看他。 严昊说:“钟起然,你如果对我感到抱歉,还可以用身体来偿还。” 钟起然知道严昊又再乱找借口了,顺口反驳道:“真正对不起我的人是她,不是你。” “你也知道物件不一样,所以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严昊会说这样的话,已经是表明立场了。第29章 将心比心 在严昊的配合之下,严母越来越相信自己的儿子已经被连思乔给吸引了。 事情完全是按照她的想法进行的,意外的顺利。她既高兴自己的儿子快要能摆脱钟起然的纠缠,同时又害怕他再次深陷于另外一个男人身上。为避免夜长梦多,她趁着某次连思乔来家里时,暗中催促他尽快动手,先把钟起然赶出门再说。至于连思乔之后还想要什么好处,可以到时候再说。 连思乔早就看透严母的想法了,在心里冷笑,脸上却装作一脸为难道:“我是希望能尽快达成您的要求,但您开出的条件是实在太难了,要我在不与严先生身体接触的情况下引诱他,说真的还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做到的事。” 他是知道严母有多厌恶同性恋,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 果然严母脸色立即就难看了起来。因为连思乔的这番话,让她联想到某次在庭院里看见钟起然吻自己儿子的情形,以及发现他脖子上的吻痕的那个时候。就算这个物件替换成连思乔,也知道只是假装的,还是令她感到一阵恶心。 严母并不放弃,“你是心理方面的专家,就没有更快的办法吗?” 连思乔佯装出为难的样子看着严母。 严母哪还不懂,连思乔是想要好处,“你想要钱,或者其他帮助,我们可以再谈。但事成之后,你就必须离开我儿子,不要心存妄想。” 连思乔笑了起来,“我知道。” 连思乔虽然答应她了,但他不可能真的把钟起然给赶走,表面上做做样子而已。他私下与钟起然暗中商量好了之后,又去找严母,拿出先前就想好的说词,“现在是钟起然不肯搬走,我也没有办法。” 严母气得直跺脚,“没想到他还真厚脸皮。” 严母的算盘打得很精,她本来是想让这两人争个你死我活,自己在幕后看着就好,这样一来严昊不但不会察觉,也可以省下许多事。但她还是低估钟起然了,没想到对方赖着不肯走,还真的把严家当成是自己家了。 连思乔又继续刺激严母,“严昊对他还有旧情,想要把他赶走的话,恐怕还得拖上一阵子。” 严母看着连思乔,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当初做这样的安排是对还是错。近日来连思乔算是露出真面目了,讨要的好处越来越多,几乎已经超出她能接受的底线了,但如果要她现在收手的话,等于是白忙一场了,她不会甘心。 她对连思乔的态度也不像一开始那么热络了,“你从我这里要去的好处还不够多吗?别太贪得无厌了。” “夫人,是您先找上我的,当初也说好这只是交易而已,我只是拿取我该得的部分。”连思乔理所当然的道:“毕竟这种事拖得越久,风险就越大,一旦被发现了,很可能会危及到我的前途及名誉。我们从医的人都必须要比较小心,您明白的……” 严母对连思乔的不满越来越多,看他的眼神简直就像在看一个骗子。 连思乔怎么可能没有准备,又适时的提点道:“严夫人,我没有逼您做出决定,您也可以现在就放弃,我会立刻就离开。但往后如果有任何不利于我的事情传了出来,我不排除会跟严先生坦承一切。” “你在威胁我?”严母最怕的就是这个,要是让儿子知道自己这个做母亲的设计他,还不知道会怎么想。但她并不后悔做这些事,她甚至觉得就算儿子现在恨她,将来也是会感激她的。 “您想多了,我只是需要一条后路。” 这场谈判最终不欢而散。严母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她想来想去,总觉得进退两难。 倒不如一开始就让钟起然留下来算了。 这个念头只在脑中闪过一瞬,立刻就被严母否决了。 双方没有谈好条件,连思乔接下来便故意表现的对这件事不上心。眼看着自己儿子与钟狐狸精又有爱火复燃的趋势,严母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迫不得已再次去跟连思乔谈谈,结果连思乔又多了新要求,把严母气得不行。 等严母离开了,连思乔才打电话给钟起然,“你确定这样就要收手了?我还嫌玩得不够,毕竟她以前对你们做的事情更过份。” “谢谢你,但这样就够了。我们不是真正的仇人,没必要做得太绝。” 连思乔就没有钟起然这种以德报怨的心态,但说到底这是别人的家务事,他也不好插手太多,“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就不劝你了。她给我的那些钱,我会请律师原数送回严家,一分不少。严昊的情况若有什么问题,随时都可以打电话给我。” “那你跟李祺……” “我现在不想谈他。”连思乔一想到那天被对方摁着强吻的事情心里还有气,啪的一声结束通话电话。 之后,连思乔便突然辞职了,没有再来过严家。严母一开始还觉得奇怪,打了几次电话都没有人接,后来才明白他把自己给拉黑了。 几天后,连思乔请的律师上门,把当初她给连思乔的财物原样还回。到了这个时候她怎么还能不明白,她这是被耍了。 连思乔从头到尾都在误导自己,还与钟起然联手演戏给她看。但最让她寒心的是,严昊竟然也参与其中。 她一想到自己为儿子的付出,竟然落得被人戏弄的下场,简直恨死钟起然了。 于是当天钟起然回家时,严母立刻上前狠甩他一巴掌,她什么风度涵养都不要了,就想讨个公道,“钟起然,你一定是在看我的笑话吧,觉得我很蠢吧。我辛辛苦苦把儿子养大,现在连他也跟你一起串通来骗我了。你一定很得意吧,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更胜于我这个母亲。我为自己的儿子着想,这么做到底有什么不对了。” 钟起然安静地承受来自严母的怒气,从他与连思乔通完电话的那一次,便料到严母会有跟他翻脸的一天了。所以这几日才故意支开严昊,先回到家里来。他能想像得到严母知道自己被耍之后会非常生气,却怎样也没料到,严母说着说着,竟然就哭了。 她在他面前从来都是表现出强悍凌厉的一面,从未示弱过。可见这一次严昊的做法,真的让她感到伤心了。 任世上哪个孩子忤逆父母,都是最令父母感到伤心的。 钟起然即便与严母有心结,看见她这样,一瞬间也觉得心里有点发酸。他的父母虽然开明,但他当年出柜的太过轻率坦荡,自认为不在乎异样的眼光,结果后来才知道,那些来自外界的压力,其实都是落在他父母的身上。于是大学他便刻意考到远离老家的地方,只要自己不回去,那些闲言闲语便少了许多。 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只有逢年过节才回去。他是怕了,不是怕那些恶意的指责,而是怕看见父母被人瞧不起。 将心比心,他不是不懂得严母的痛苦。⌒本⌒作⌒品⌒由⌒思⌒兔⌒网⌒提⌒供⌒线⌒上⌒阅⌒读⌒ 钟起然伸手想要揽住她的肩膀,又被她挥手拍开。她抹去眼泪,想装作坚强的模样,眼泪却一直停不下来。她不再年轻了,虽然保养得宜,但毕竟还是有了年纪,她这一生的盼望就是严昊,这辈子都付出在家庭里了。 钟起然没有再试图伸手,只是道:“您没有不对,但我也没有错。” 严母即便在拭泪,也不忘瞪着钟起然,心里大概在想着这个人怎么还会有脸皮说这种话。 钟起然平静的道:“不是只有你家的儿子是人,别人家的儿子就不是人。您在嫌弃我的时候,我父母知道了也会伤心,如果严昊在外头像这样受到指责,我想您一定也会感到忿忿不平。但我真的不知道,我们到底错在哪里?我们只不过是相爱啊,就算与平常人不一样,感情还是相同的。为什么这样就是见不得光?为什么这样就必须要分开?” 严母愣愣地看他,一时竟然回答不出来。她迟疑了很久,才道:“但你不能生……” “对您来说,传宗接代真是个问题吗?”钟起然的语调放得很轻,却能让人听出质疑的味道,“那么举个例子来说,不孕的男人或女人,他们也没有被爱或者结婚的权利?” 严母立即想到自己那个不孕的姐姐,立刻反驳道:“这怎么能一样……” 话说出口了,她才发觉自己一点底气都没有。这怎么能一样,但又哪里不一样呢?钟起然除了不能生之外,确实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他对严昊如何,她不能昧着良心说一点用心也没有。而她的姊姊,当初也是因为被医院验出不孕的关系,而惨遭婆家退婚,孤家寡人数十年,年逾半百之后,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相知相守的人。她又有什么错? 严母辩不过钟起然,又气又恼,“我说不过你。” “您何必要说得过我呢。”钟起然听完居然笑了,“我不祈求您能喜欢我,但至少,我希望您能试着接受我,是以另一个儿子的身份。我会照顾严昊,将来也会孝顺您。”第30章 和解 “所以,你就乖乖挨这巴掌了?”严昊抬起钟起然的下巴,指尖沾着清凉的药油轻轻地抹在脸颊上。严母在愤怒之下的手劲不小,钟起然被打的那半边脸肿得厉害。 他嘶了一声,分不清楚究竟是伤处的疼痛还是药油太凉了,但还记得要回严昊的话,“总是要有人先让步。你妈爱面子,我如果不先释出善意,我们恐怕一辈子都和解不了。” 严昊盯着他的脸看,没有说话。 钟起然笑着道:“你心疼我了?” “当然。”严昊用十分认真的语气说:“虽然这么说可能对你不太公平,但我还是希望你别怪她。她这一辈子都花在我爸跟我身上了,所有的心思都兜着我们转,我不能说她是个好婆婆,但至少是个好母亲。一旦她把你当成家人了,就会非常护短。” 两人靠得距离极近,此刻却一点都不暧昧。他们虽是伴侣,但有时候也是同家人一样的亲密。 钟起然仔细观察严昊的表情,突然问:“你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点感觉也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