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到外头去住,或者到你的房子去。” 一提起那个房子,钟起然难免想到他们已经离婚的事情,“我们目前还不是这种关系吧。” “但你答应过了要陪我。” 钟起然无话可说了,只好回道:“那去你家吧。” “为什么?”严昊大概是没想到钟起然会选这个,直接问道:“你不是讨厌我妈? “我总不能一直逃避她。” 严昊看了钟起然一会,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打了一通电话回家。电话那头的严母听见这个讯息后,语气十分激动,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她情绪上的反弹。 钟起然突然想起上次自己对严母说过的话,不禁就觉得有些好笑。 严昊挂了电话后,问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钟起然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我现在做了之后才觉得一点都不困难,最困难的反而是犹豫要不要踏出第一步。”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严昊还是听懂了。他知道上次钟起然肯来看自己,也是严母亲自去请的。以自己母亲的性格,如果没有提出什么要求,就一点也不像她了。他说:“你不必顾虑到我。如果你们之间真有冲突的话,我会帮你的。” “她毕竟是你母亲。你不会感到为难吗?” 严昊毕竟是个能言善道的生意人,他或许可以说好听的话安抚钟起然,也或许可以劝他以和为贵。但他没有,他只是单纯的表述心里的想法,“你有分寸,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钟起然愣了一下,沉默下来。他开始觉得当初自己确实是做错了,他以前自以为是为了严昊好,所以才尽量避免任何纷争。而他早该明白,无论发生什么事,严昊都会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说到底,还是自己不够信任他。如果能够再重来一次,现在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呢?至少严昊不会受到车祸后遗症所苦,至少他们也不会绕了这么大的圈子,才明白彼此分不开。 两人到达严家时,正好是晚饭时间。严父还在公司加班,钟起然便先跟严母打一声招呼。 严母虽然不待见钟起然,但表面功夫还是会做的。更何况也是因为他,自己的儿子才能这么快好起来。于情于理,她确实不好现在就跟钟起然翻脸。只不过一想到上次那通电话,心里还是有气,只应了一声,爱理不理的。 钟起然从前没有少受过她的脸色看,早就习惯了,现在想明白之后,反倒觉得无所谓了。未来的日子还长呢,何必现在就急着置气。 司机帮忙把钟起然的行李搬下来后,交给管家。管家依照严母的吩咐,提着行李要拿去客房。严昊看见了,便把管家叫住,“直接放到我房里。” 管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露出犹豫的神情,看向严母。 严母当然不肯给钟起然任何机会,开口道:“小昊,我们家还有客房。而且以你们目前的关系,恐怕不太适合。” 她是故意挑明两人的关系,要钟起然认清自己现在的身份。她想让钟起然知难而退,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断地挑他的痛处去讲。 但她想错了。 钟起然不但没有生气,还顺着她的话对严昊道:“我住客房就好。” 严母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愣了好一会,连原本准备好要反驳的刻薄话都说不出来了。 严母从前没有花心思了解过钟起然这个人,还以为他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受了欺负还不敢吭声的钟起然。 只有严昊知道,钟起然的性格虽然随和,不爱出风头,但也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他听见钟起然这样的回答,就知道他跟自己母亲杠上了。 他承诺过钟起然要帮他,但钟起然却不一定需要他的援手。越是温和的人发起火来,就越是可怕。 严昊是亲身体验过一回的,否则他也无法趁病的时候才挽回他的心意。 三人心思各异的吃了一顿晚饭。 而钟起然表现的就像个客人一样,让严母挑不出任何毛病。 严母越看越觉得奇怪,隐约觉得钟起然有些不同了。但她毕竟只是一个在温室环境下长大的妇人,看不出钟起然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她越是想不透,就越是好奇。 她没有像平常那样在晚饭后吃水果看电视,而是偷偷摸摸的跟着两人走到庭院里,想知道钟起然是不是对儿子说自己的坏话。 钟起然余光瞥见后方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心里偷偷地笑了笑。 他突然叫了严昊一声。趁着严昊转过头来的时候,把他拉下来跟自己接吻。 严昊似乎是愣住了没有动。 他伸出舌尖挑逗似的掠过严昊的唇,极其煽情暧昧。 严母撞见了这一幕,觉得十分的辣眼睛,差点惊叫出声,猛拍胸脯防止血压突然飙高。她不敢再看下去了,又惊又气的逃回屋里去。 钟起然正要收回动作,就感觉自己的手被抓住了,整个身体也被禁锢在那人怀里。 严昊贴着他的唇道:“这样就结束了吗?”第15章 告白 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事情。 钟起然忘记了,他跟严昊目前还处在尴尬期,所以下意识就做了这样的行为想要刺激一下严母。但他想要收回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严昊给了他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 “呜……”牙齿被敲开,舌尖被吮到发麻。钟起然的挣扎慢慢弱了下来,情不自禁的配合起严昊的吻。 这是他们分开两年多以来第一次的亲吻。像是久违了,又仿佛应该如此。 严昊终于明白自己欠缺什么了,就算他察觉不到情感,身体仍会本能的渴望着亲近这个人。他好像又从钟起然的口中尝到了甜味,如久旱逢甘霖。 而钟起然也像是看见了,严昊眼中一闪而逝的火焰。那并不是错觉。 这一吻过后,两人又陷入沉默。 钟起然推开严昊,问出他一直想知道的事情,“我不明白。你不是……怎么还会对我……” 对正常人来说,失去感情是一件难以想像的事情。所以钟起然更加不明白,严昊对自己执着的动力在哪里。 严昊说:“我只是对很多事失去感觉而已,并不是失忆。以前发生过的事情我都记得,只是感到陌生而不真实。如果你真要一个答案,我或许无法给你。我只能说,我可能还是爱你的,因为我只会对你有欲望。只有看见你的时候,我才会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这明明不是告白的话,却更深的触进钟起然的心底。 他从心理医生那里知道,大多数像这样的患者,时常觉得人生非常的无趣,最后不是落得伤人就是自残的下场。只有少数人,才能从这样的困境里解脱。 钟起然根本无法想像严昊是花了多少心思才得出这样的结论。但他知道他一直都很努力,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 钟起然确实被感动了,心里又软又疼,“你希望我怎么做?” 严昊问:“我们还能回到以前那样吗?” “哪样?” “牵手,接吻,拥抱,做僾。你心里只有我,我眼里只有你。” 严昊每说一句,钟起然就觉得自己的脸变得更烫了一点。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都是为了同一个人心动。 两人回到屋内的时候,气氛已经与先前不同了。 严母似乎还有些生气,在心里唠叨,却还要假装没事一样。她面向电视机,余光却忍不住偷偷瞄着两人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可疑的痕迹。▒思▒兔▒网▒文▒档▒共▒享▒与▒在▒线▒阅▒读▒ 钟起然假装没看见,一想到严母撞见刚才那样的情形,就觉得有些解气。 他这次只有两个礼拜的假,下次要回来,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他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帮助严昊才好,只能先在一旁观察。 严昊现任的心理医生已经被解雇了。更早之前的那个医生已经另外有了新客户,但仍是愿意提供额外咨询,只是时间无法太长。 严母本来还安排好要找第三个,但严昊不肯。 严昊自这场病之后,好像慢慢地开始有了主见。他从前不在意是因为无所谓,会听父母的话也仅是因为他从小学到大的伦理孝道并没有在心中泯灭。他知道父母不会害他,却没有意识到父母给的或许不是他想要的。在经历过这样的兜兜转转之后,现在他似乎有点明白了,他仍是有割舍不下的东西。 这就像是在陌生的记忆中添增了一些真实感。他在慢慢地找回感觉,从钟起然的身上。 一个礼拜的时间很快就过了,钟起然已经大致掌握严昊的一些情况。 他也听说了严昊与M国的FT健身公司合作的情形,觉得十分讶异。对他来说,这简直不像是严昊平常的风格。 他毕竟是个专业的市场分析师,许多报表与资料一看就看出问题来了。他小心翼翼的问:“赔钱了吗?” 严昊诚实的回答他:“赔了。” “很多吗?” “很多。”多到严昊分配给钟起然的财产还要再多乘以数倍的数字。但他并不打算让他知道这个。 “是因为我?” 如果当初只是迷茫不确定的话,现在严昊可以很肯定的给出答案:“是。” 钟起然沉默了一会,又问:“不能中止合约吗?赔偿违约金或许都比不断亏损的情况好。” 严昊摇了摇头,“我不打算这么做。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契机,我们或许不会再相遇,也回不到像现在这样。” 钟起然突然觉得,严昊的后遗症也并非全然只有坏处。例如他没有感觉到自己说出的话有多么煽情,就像那晚庭院里的告白一样。对严昊来说,他可能只是很直观的表达自己的想法,这还是先前那个心理医生给出的训练专案。但对听的人来,又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钟起然默默的红了脸,随即调整好状态,继续盯着报表思考。就算是回报对方这份心意吧,他也不想看见严昊继续赔钱。 严昊见钟起然没有劝说自己,又问:“你想帮我?” “嗯。”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相信你有自己的判断。” 钟起然接下来花了几天时间检视严昊公司当初做的市场调查与问卷分析,发现问题都是出在消费者的使用习惯以及品牌的接受度上。他根据自己在M国上课以及实习的经验,飞快地写了几个方案,拿给严昊过目。其中一项,便是提出与健身房合作,采取试用的方法。 这个提议比较新颖。毕竟健身器材通常单价较高,很少公司会愿意这样做,而且通常在财务上会不过关。因为要与各地健身房合作,就要先购入大量的器材,加上维护费用及人事成本,又会是一笔开销。姑且不论成效如何,就算想要获得收益也会十分缓慢。 钟起然也知道这一点,但他想与其报销,倒不如物尽其用。这是个相当大胆的策略,而且风险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