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招呼,而是去找李祺。 李祺的伤势算轻了,身上有几处冻伤,左小腿因撞到树干而轻微骨折,需要休养几周。他的病床就在走廊上,钟起然只找了一会就看见他了。 李祺看见钟起然时,神色还有些激动,伸手想去握他的手,“你没事就好。” 钟起然主动回握,但却是礼貌性的拍了拍他的手背,很快就放开了。 李祺察觉到钟起然有些不同,像是要刻意保持距离般的生疏。他不知道在这一天一夜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明确的感觉到了,钟起然的态度变了。这是对朋友的示好,也是无声的拒绝。 李祺心里多少是有点失落的,但没有太过勉强。他虽然欣赏钟起然,却还没有到非他不可的地步。他不是第一次谈恋爱了,自然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他很快就适应下来,朝钟起然露出一个微笑。 而医院一查明严昊的身分之后,即刻就给了特殊待遇。 他失踪了一天一夜,从国内打来的电话多到接不完。出了这样的大事,在新闻媒体的渲染之下,公司已经乱成一团,再加上他在M国停留太久了,严父严母早就起疑了。他不得不立刻赶回去处理善后。 秘书帮他订了最近一班飞机,他现在就得马上出发。恐怕下次就无法再这么轻易地过来了。 临走之前,他突然想再看一看钟起然。他们在山下分开的时候太过匆忙了,也顾不上说一句话。 但见面之后要说什么呢?他不知道,或许是告别,或许是希望他跟自己走,或许什么也不做。在还未见到面之前,他预想不到可能会发生的情况。因为他察觉他只要跟这个人见面之后,最后都会做出自己意料之外的事情。 然而他的纠结没有任何结果。因为他派出去找的那个人说,钟起然已经离开医院了。第10章 焦躁 严昊回国之后,忙碌了将近一个月才稳住公司的局面,把这次遇险的风波给解决。在忙的时候不觉得,然而一旦空闲下来,他便觉得心底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而每当这种时候,他就会想起钟起然。 想他们受困在那栋小木屋里的时候,想他的体温,想他缟潮时哭泣的表情…… 他明白他对这个人有生理冲动,但冲动之下仿佛又有些什么原因促使他去做这些事。按照正常人的逻辑来说的话,这应该是爱,但他不知道已经感受不到任何感情的自己,也还能爱人吗? 这时他的手机萤幕亮了一下,是他派去M国的保镳传回来的讯息,钟起然早上几点出门上课,下午几点回家,外出时去了哪里,晚归时几点平安到家。只是几行简短的文字,粗略记载那人一天的生活。 是他承租钟起然隔壁的房间,并派私人保镳暗中保护他。他不是想监视,但现在却已经习惯盯着这几行字,想像钟起然在外地求学的日子。 他的父母打打听了钟起然在M国之后,便禁止他再前往。他暂时只能用这种方法,来安抚焦躁的情绪。 在他车祸后将近两年的时候,首次出现了焦躁的感觉。 他一开始感觉不到,只觉得做事无法像以往那样集中精神,甚至还难得在工作上出了纰漏。是他的心理医生告诉他说,他出现了轻微焦躁的倾向。 “但我没有感觉。”严昊说完这句话,自己也沉默了。他知道自己患了病,但直到现在才有切身的感受。 感情消失,意味着对喜怒哀乐的情绪也不再敏[gǎn]。对别人是这样,对自己更是如此。 心理医生说:“你还能察觉到问题出在哪里,至少这是件好事。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严昊考虑一会,还是把钟起然的事情说了。 这位心理医生是国内顶尖的名医。他虽然受雇于严家,却有十分良好的医德,对严昊过去那段婚姻也有一些了解,“一年前,你曾对我说,你对离婚毫无感觉,现在也这样觉得吗?” 严昊的答案变了,“我不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 “我现在对他还是没有感觉,但我知道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样的回答让心理医生抬头看了他一眼,“所以说,就算察觉不到感情,你仍是想要挽回?” 这次严昊沉默了很久,才说:“是。否则我解释不出来,我为什么会做出这种行为。” “我记得你当初没有对他坦承病因,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当时觉得无所谓。” “现在呢?” “现在我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让他知道……” 心理医生没有给出结论,而是建议道:“若你们下次还有机会再见,你可以试着坦承看看。” 咨询结束后,心理医生走下楼来。 严母立刻上前关心严昊的病情,“我儿子没事吧?” 严母确实是一位好母亲,她的反应丝毫没有作假,是真情实意的爱护自己的儿子。就是唯独有一点不好,她对同性恋有很大的偏见。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钟起然的缘故,她当初甚至还请求心理医生,让他在做咨询时,尽量避开让自己儿子联想到前一段婚姻。 心理医生没有照做,因为比起钱财与名誉,他更看重病人的情况。他保留了病人的隐私,实话实说道:“他能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在哪里,这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而我的建议是,让严先生尽可能多与能刺激他反应的人接触,有助于改善病情。” 严母原本十分高兴的,听了最后一句话,脸色立即垮了下来。她显然知道医生说的是谁,却不想认同,“一定得这样吗?为什么非是那个人不可?医生,我知道你有办法的,能不能让我儿子忘了那个人……他以前不喜欢男人的……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面对这样无理的要求,医生仍是礼貌的道:“很抱歉,我只是个医生,这是严先生的想法,我无法左右他的意见。” 严母一想到自己儿子还是脱离不了那人的掌控,情绪突然失控,“庸医,你也只是个庸医!我儿子不过就是被一个男狐狸精给迷住了,你们这些高学历的心理医生竟然还斗不过他。出去,以后不用再来了!” 国内对同性恋的认同感不高,像严母这样的反应十分正常。心理医生没有被激怒,只是觉得再多做解释也没用。因为这种歧视本身就比罹患心理疾病更加难以解决。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就走了。 而严昊不知道还有这段插曲,他只听严母说,她觉得这个心理医生不适合,又另外帮他聘请一位更高明的。 严昊大概猜到是为了钟起然的事,也没有多说什么。 而新请来的心理医生更合严母的眼缘,事事都听从严母的吩咐。 每当严昊提起钟起然时,都会被这个新来的心理医生给打断,强行转移话题。于是严昊越来越不爱说话,变得更沉默了。 直至两个月后的某一天,他收到M国的保镳传来的讯息,钟起然让李祺到公寓来了。 严昊会知道李祺这个名字,是当初钟起然与对方在电话中约好滑雪地点时,保镳在隔壁偷听来的。他当时就知道了他们的行程,才偷偷跟过去的。他一直暗中跟着他们两人,自然也看出李祺对钟起然的心思。 只不过在遇上灾难受困之后,严昊便忘了这件事,也没有放在心上。 他一直以为钟起然愿意再次跟他发生关系,也是因为旧情难忘的缘故。而他甚至没有给他一个说法,就这样回国来了,一点联络也没有。 所以钟起然没有等他的必要,他完全可以自由地做出任何选择,包含与另一个人谈恋爱。 严昊想通这点之后,不知为何又变得更焦躁了,但新来的心理医生看不出来,他只是在表面上安抚严昊,实际什么都没有做。 严昊突然开始感到莫名的头疼,见过医生也察觉不出病因。某天半夜他疼得醒过来,脑中想的全都是那次在风雪中受困时拥抱钟起然的感觉。他柔软的嘴唇、温热的身体、体内紧致缠绵的感觉…… 而只要一想到这样的钟起然躺在别的男人身下,他就觉得头疼的像是快要爆炸了。 严昊被头疼给折磨,几乎彻夜未眠。 天将亮时,窗外射进来一束阳光。他突然想起原来那个心理医生提过的建议:“若你们下次还有机会再见,你可以试着坦承看看。”◣本◣作◣品◣由◣思◣兔◣网◣提◣供◣线◣上◣阅◣读◣ 见面,坦承。 他想,他是应该要去跟钟起然说清楚的。第11章 拒绝 钟起然听见门铃声,前去开门,看见李祺来了,便侧身让他进来屋内。 他是在课业上遇到难题了,才找李祺过来一起讨论的。他们研究的课题虽然不同,但李祺的工作经验比他丰富,倒是有许多可以参考的地方。 钟起然现在是真心拿他当朋友看了,所以才不避讳。 李祺进屋后环视钟起然住的地方一圈,打趣说:“如果不是知道我没机会了,我会以为你的邀约有别的暗示。” 李祺也是真的看开了,才能说出这种玩笑话。 钟起然不想理他,倒是盯着他带来的啤酒问:“你的骨折才刚好,这么快就喝酒好吗?” “别说了,我的寒假都泡汤了,只能待在医院里,简直闷死了。刚好有机会过来,就想说买来庆祝一下。” “庆祝出院吗?” “庆祝单身。” 钟起然笑了笑,不再说话,想着随便他去吧。 两人认真的讨论了一会功课,中途休息的时候,李祺突然问道:“为什么我不行呢?” 事隔三个月,他现在才问出这句话,一方面是觉得两人的心态都已经缓和下来,另一方面是他真的想知道原因。 钟起然是很欣赏李祺,但也仅止于此而已。他无法放下严昊固然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我们不适合。”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我们不适合?” “从一开始就知道了。”钟起然分析道:“你记得我跟你说过吗?我在大学的时候就结婚了,因为这样我甚至放弃念研究所;而你跟我刚好相反,你为了事业,可以放弃爱情。所以就算我们现在在一起了,将来或许也会为了某些理由而分开。” 李祺顿了一下,说道:“你想得太远了,未来的事谁能有把握呢。” “这就是我们对爱情价值观的不同,所以我才说我们不适合。你明白吗?我要的不只是一时的快乐。” 听见这句话,李祺好奇了,“难道你前一个……跟你一样的看法?” 钟起然想起过去的事,难免有些沉默。但他还是承认道:“是的,他为了我,跟家里闹不合,虽然没有到决裂的地步,但是他给了我安全感。现在回想起来,我当时太软弱,只想着避事,而他的作风又太直接强硬了,我们都有不足的地方。现在分开,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你现在还爱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