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四伏,傅长言此刻轻装上阵,换了便于行动的衣衫,服帖的衣衫将他欣长的身姿勾勒出来,宋钰这才发现他不但面板和女子一样白,身形更是同女子一样单薄清瘦,那腰肢瞧着似乎不盈一握。 “小心。” 忽闻傅长言沉声提醒,同时伸手将走神的宋钰拦下。 宋钰蓦然回神,定睛一看,身前出现了几团幽幽磷火,似流萤般飞来飞去,一旦被其碰触到的花草,都会腐化成灰。 “莫要走神,你便是恼我,也待回去后再闹。” 傅长言警惕的看着四周,嘴里轻轻说着话,语调很是温柔,隐隐有无可奈何软声软气哄他的意思。 宋钰听着,面上一热,忍不住抬手扣住他横在身前的手臂,“不……” “小心!” 傅长言蓦地大叫一声,紧接着反身将宋钰扑倒在地。第50章 钰言-50 * “傅沅!” 浓郁的白雾中, 只听得宋钰甚是恼怒的一声大喝。 傅长言忙抬手去捂他嘴巴, “别叫!惊动那群刺儿球一样的草妖就惨了!” “……”宋钰不配合,抬手攥着他手腕,手指大力摁着, 一副要捏碎他骨头的凶恶样,疼的他倒抽几口冷气。 “你这人!行, 是你自己非要闹的, 那你也别想好过!” 傅长言说罢, 一个翻身跳起来,紧接着跃到一边的树枝上,猴儿似得倒挂着,头往后仰, 一脸幸灾乐祸。 宋钰沉着脸爬起来,刚想追他,几团头顶圆形尖刺的草妖冲了过来, 在他身边蹦蹦跳跳的往上蹿, 一些还顺着他两条腿往上爬。 “棘芨草?” 是灵草也是草妖, 众人对其称呼不一致,有毒亦可解毒,一种颇为有趣的草灵。其生长速度很快, 除非是一把火烧完, 否则它身上掉落的任何一片叶子都会分裂出新的一棵草。 “宋钰,当心屁股!” 傅长言挂在树上笑出声来,看宋钰被一堆棘芨草缠住无法脱身。 周遭除了棘芨草, 还有幽幽磷火,原本已经往远处飘了,听到动静后复又掉头回来。 傅长言看宋钰浑然不觉,只顾着挑开身上的棘芨草,略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接着松手跳了下去,几扇子拍落攀在他身上的灵草,拉起他往草丛里躲。 宋钰下意识要挣脱,手腕不停扭动挣扎,就差拿云泽剑砍傅长言了,后者一心一意想躲开那些烦人的磷火,指间发力牢牢握着他手腕,不管他怎么挣扎都未松懈半分力道。 幸而,宋钰不是没脑子的人,他很快便觉察到磷火袭来,立即不再乱动,屏住呼吸跟在傅长言身后往前走。 要说那几团磷火着实妖邪的很,竟能将所触碰的东西都腐朽为灰烬。 傅长言猫腰在草丛里移动着,尽量无声无息,免得被附近来回盘旋的磷火发现,就这样牵着宋钰躲避,二人在草丛里猫了一炷香才见磷火离去。 “呼……可算走了。” 傅长言轻吐一口气,于草丛中缓缓直起身来,一手按在腰上揉了揉,一手还握着宋钰的手没放。 宋钰望着渐行渐远的磷火,片刻后才发觉自己仍同身畔之人牵着手,且不知何时,两人的手居然十指相扣,此刻两只手毫无缝隙地缠在一起,显得亲密无间。 他幼时生得唇红齿白,门内师兄弟们总爱捏他脸,爹娘带着下山游走时,也常被旁人又亲又抱,因那时候太小,反抗挣扎都没用。 孩童时期仍摆脱不了被人捏脸强抱,尤其是那些涂着胭脂水粉的女子,见面便饿虎扑羊般将他抱起,无视他满脸愠怒,硬是要与他亲近。 大抵如此,宋钰渐渐的极其厌恶与旁人有肢体接触,偏偏冒出个傅长言,屡屡拂他的逆鳞,生生成为他心里的一根刺,令他一见他就恼,恨不能一剑刺死他,好将心头那根刺给拔了。 可当下,指腹贴着他略带凉意的肌肤,不觉厌恶,只觉心跳似鼓声密集,望着他上扬的唇角和熠熠生辉的双眸,神情竟有些愣怔。 “灵昀公子,本少主的美貌,好看吗?” 闻此言,一个“嗯”字差点脱口而出,宋钰蓦地回神,接着甩开傅长言的手,面带红晕的瞪着他。 傅长言都做好被他拿剑捅的准备了,没想到他只是瞪着自己,讶异之余挤眉弄眼的笑:“是你盯着我看,双眼都发直,我不过问问罢了,你恼什么呢?” “不知羞耻!”宋钰丢掷这句,说罢越过他往前走。 “哎宋钰,你这话委实冤枉我了,皮相惑人非我之过,生来如此还能如何?”傅长言笑嘻嘻的跟上去,在他身后絮絮叨叨的,“从前我以面具示人,你们正道非要说我面相丑陋羞于见人,我将面具摘下,你们又说我妖颜惑众不知羞耻,真是黑白全凭你们一张嘴。” “……” 宋钰抿着唇,不愿与他多说,只管自己提着剑拨开草丛往浓雾深处探。 傅长言逼逼叨叨了半天,见走在面前的男子半点理会自个儿的意思都没有,自讨没趣便也闭了嘴,百无聊赖的跟在他后面,实在是无趣就拿折腰扇去打他随风飘起来的发带。 到底是传说中住着上古妖兽的地方,天上地下整座蓬莱岛,到处都有不知何人布下的阵法机关,便是如此,二人才不敢贸然御剑前进。 然周遭水雾实在太过浓郁,二人走了半个时辰还未走出去,便发觉到浓雾的异样了,它们好像会动,一直在跟着他们,似狗皮膏药一般粘着,怎么都甩不掉。 宋钰意识到雾气有问题便停了下来,傅长言倒是早就发现有异,握着折腰沉思片刻,目光瞥见几丛被磷火灼毁的草木,心中生出一计。 “宋钰。”他叫了一声,面上笑吟吟的。 “你想做什么。” 看傅长言笑得不怀好意,宋钰冷着脸,云泽剑忍不住又指向他。眼前之人是正道败类魔宗妖人,大哥便为魔宗卓无忌所害,于公于私他都该一剑刺死他才对,而不该同他在此浪费口舌。 “不做什么,打一架如何?”傅长言笑笑,言罢已飞身而起,折腰扇没有展开,攻击的气势亦未带杀气,仅带着柔和力道。 宋钰不知他想做什么,但下意识持剑迎敌,同他打斗起来。 利器相交气扫八方,剑风将周遭草木拦腰折断,折腰扇则将断开的树枝草叶掀飞到空中,后转手朝四面八方投掷出去,搅出得动静颇大。 “傅长言。” 宋钰想到那些磷火,眉头登时蹙起,担心傅长言搞出的动静会使得那些磷火卷土重来。 可傅长言就是要那些磷火被吸引过来,遂不理会他的呼唤,足尖在地上转了转,折腰扇掀起一股一股的强风。 “来了!” 须臾之后,果然看到浓雾中出现了几团幽蓝色的磷火,傅长言眼睛一亮,收手回到宋钰身边,不由分说握住他手腕。 “放手。” 宋钰蹙着眉,手腕挣了挣。 “别动!”傅长言横他一眼,手里紧握着他手腕不放,待磷火快要扑到眼前时,拉起他往后跑去。 宋钰被他拉得趔趄一下,恼声道:“你!你意欲何为。” 傅长言边回头检视磷火有没有跟上边答道:“我猜这片草丛有异,想用磷火烧光了试试看。你相信我,宋钰,我不会害你的。” “……” 宋钰抿着唇,他自是不会回答说信他,但也确实没有再挣扎,沉默片刻,闷声:“你放开我,我自己能跑。” 傅长言拒绝:“不可,此处浓雾遮天,万一我二人不慎跑散,你遇到危险怎么办?还是我牵着你稳妥一些……哎呀!” 真是祸从口出啊,他频频往后回头,一时不察没发现前面蹿出一团磷火,差点就迎面撞上了,幸好身后的宋钰及时拉了他一把,再用云泽剑将磷火击毁。 “多谢。” “……” 宋钰面色不佳,他不该救他的,只是身体完全不受控制,脑中未来得及细想,便已出手了。 “惨了,宋钰,我们今日委实倒霉!” 傅长言没留意到宋钰的神色,云泽剑一出手,虽把磷火给击毁了,可也把地底下睡觉的一帮刺儿球给惊醒了,这会子正萝卜出土似得一棵接一棵蹦出来,叽叽喳喳朝二人跑来。◎思◎兔◎在◎线◎阅◎读◎ 这下他是真笑不出来了,双目如同置身火海,热烫灼人,眼前景物渐渐模糊。 傅长言怔住,倏地,手被人扯了一下,紧接着一股力道将他往旁边拖去,他脚下不稳差点摔倒。 “宋钰?” 二人又开始跑了,也不知宋钰要带他往哪里跑。 但没跑多久,前面带路的宋钰突然刹住了脚步,傅长言看不见啊,直接撞了上去。 “怎、怎么停下了?” 他摸着鼻子瓮声,心道他就不能出个声么,说停下就停下。 “……” 宋钰看着脚下一步外的悬崖,再回头看扑过来的磷火和那群棘芨草。 “到底怎么了?” 傅长言听不到他的声音,心中疑惑,脚下往前挪步,像是不知前面是悬崖,亦或是打算跳下去,免得被磷火烧死。 他这一步迈出去,踩空后往前扑,吓得忙抓紧身边之人,结果宋钰会错意,以为他要跳下去,身形一转与他正面相对,持剑的手将他揽入怀中。 “宋、宋钰?” 傅长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同时还有种不详的预感。 不等他想清楚,忽而被人抱住,下一瞬双脚离地往旁边倒,呼啸的寒风从耳畔掠过,身体则直直往下落去。 “草!” “……”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发生了什么,已从高处坠落到水中,“扑通”一声,冰冷的水立即灌入口鼻,傅长言被呛着了,手脚扑腾几下没能浮出水面,身体往下沉去。 幽幽水底,一条雪白的丝绫现出,朝往下沉的男子游去,如蛇一般缠住他的腰肢,再将他带出水面。 “哗啦”一声,宋钰接住了傅长言,后者因呛水已陷入昏迷。 “傅长言?” 把人放到地上,试探着叫了一声,未有回应后,竖起两只戳在对方的腹部,往下摁了摁,再一路往上,将他腹中的水引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 傅长言吐了几口水出来,被水珠濡湿的睫毛颤了颤,睁开眼后,宋钰怔住,伸手想去触碰他眼睛,“你的眼睛……” “无妨无妨,想必是方才不慎被磷火灼伤了。”傅长言现在能笑出来了,自己抬手揉了揉蒙了一层白雾的眼睛。 “……” 宋钰默默收回手,手指一点一点攥住衣摆。 听不到宋钰说话,傅长言猜他会自责,忙开口道:“哎你可不要内疚啊,是我自己不小心,同你没关系。” 宋钰沉声:“如何恢复。” 傅长言笑:“多吃几条鱼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