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面条有那么难吃吗?宋钰看起来快吐了! 他若真吐出来,那他也太没面子了,遂开口道:“宋钰,你看过戏本子吗?” 宋钰瞟他一眼,目光在他嘴唇逗留,摇了摇头。 傅长言咧嘴一笑,“戏本子里有个画面也叫‘我下面给你吃’,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宋钰不明就已的看着他,少顷,点了点头。 傅长言便站起身,往他面前靠了靠,憋着笑压低声音将何为“下面给你吃”解释了一番。 “咳咳!咳咳咳!” 宋钰惨了,刚要咽下嘴里的面条,听了傅长言的解释后就呛到了,掩着嘴剧烈咳嗽起来,眼睛都咳红了,好半天才缓和下来,这期间,傅长言就一脚踩在椅子上捧腹大笑。 “傅沅!你!”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你别生气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逗你了,来喝口水缓缓。” 傅长言眼疾手快倒了杯水给他,怕他还生气要拔剑砍人,果断捧着碗躲到灶台边去吃。 “……” 宋钰抿紧了唇,膝头的衣摆被他自己攥得皱巴巴,纵然脸色不好看,到底是没拔剑去砍傅长言。 傅长言看他坐在那红着眼睛扁着嘴,一副生气又莫名还带着点委屈的小模样,心里简直乐开花儿了。要他以后都不逗宋钰,不可能的,除非他死了,不,就是死了也得想方设法活过来。 真的,宋钰这人太有意思了,他人生所有笑料几乎都出自他身上,从前如此,现今依旧没变。 就有一点不太好,逗完真生气了,又得好声好气去哄。 可傅长言聪明啊,除了哄,还有别的法子能让他消气,譬如换个话题,假装正经的和他谈事儿。 “宋钰,日前我问那百俊生,它说我娘的尸骨已不在缥缈山。镇六合我亲自去了一趟,修葺在三层的冰室已经不见了,此人倒是有些厉害,能在镇六合里弄暗室,还能神不知鬼不觉抹掉痕迹,对方必定是宋家身份地位都不低的人。” 宋家确有好几个举足轻重的人物,都是宋家直系后人,年纪大了不爱热闹,均住在僻静的院落里,若非有大事商议,一般不会现身。 多年前镇六合塔楼出事时,几位长老级的人物皆有现身帮忙善后,但不知是谁在塔内修葺冰室,又藏匿了傅长言亲娘的遗骨。 宋钰没有回答,神情渐渐凝重。 傅长言便问:“不知当年负责重修镇六合塔楼的人是谁?” 宋钰回忆了一下,道:“是清越。” “小清越?” 傅长言回到桌边坐下,手指轻叩桌面,想起自己遗落在他那的藏玉剑不知为何会跑到金子深身上。 “那时候,小清越几岁?他今年不过十九,算算的话,当年他才十岁,你们宋家居然把重修镇六合这样的大事交给他一个小孩子?” 宋钰便答:“叔伯们对宋家本家弟子寄予厚望,严厉些亦是正常的,当年是清越负责重修塔楼,此外还有旁的弟子协助,最后由二师兄审查后没问题才重新加固封印。” 傅长言总结:“这么说,塔楼是清越等几个小毛孩重修的,验收的人则是你二师兄宋惊尘?” 宋钰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掷地有声道:“二师兄为人,我与大哥皆信得过,宋家大小事宜更是他操办的多,桩桩都严谨公正,从不徇私舞弊藏污纳垢。” 傅长言撇了下嘴:“哎宋钰,你这话说的,你怎么不给小清越说说好话?” 宋清越当年还是个孩子吧,应该不会是他,那究竟是何人呢,竟能避开重修塔楼的弟子,无声无息抹掉痕迹。 百思不得其解,如今他手里可用的线索,一是那百俊生,二是夜澜霓氏老尼姑,三是玉淮江氏。 玉淮江氏不好相处也不好说话,贸然上门询问,对方不一定会告知,说不定还会灭了他这个主动送上门的正道败类。 这样看来,下一个要去的地方还是夜澜霓氏,眼下他魂魄稳固,折腰又回到手里,此番再去,除了询问爹娘之事外,顺便可以把霓明如那老尼姑灭了,给翩然凑一个完整的魂魄。 想罢,招呼宋钰回房睡觉,他嘛,还得去找宋清越挤一挤。 宋钰跟着起身,闷不吭声的送他去宋清越院落,一路挣扎尝试了好几次,终究没能开口要他回他院落。 遂神色郁郁。 不多时便到了宋清越的院落,傅长言正要和宋钰道别,一个人影忽地从里面冲了出来,边哭边撞到他怀里。 “小清越?你哭什么?” 傅长言愣愣接住不小心撞到怀里的宋清越,很是奇怪他为何要哭泣。 宋钰在一旁看着,眉头忍不住深锁,冷声提醒:“清越,仪态。” 宋清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被宋钰点名后,抽抽噎噎站直,勉强地对二人行礼。 傅长言回头瞪一眼宋钰,再扶住宋清越,柔声:“行了,别管什么仪态,你说说,为何痛哭?” “……” 宋钰面色一沉,藏在袖中的手攥紧,两只眼睛不再遮遮掩掩,赤?裸裸又直勾勾的盯着傅长言的背影,脚下不受控制地朝他迈了一步。 他想走过去抓住他,把他带走关起来,让他的眼睛只能看着他一人,喜怒哀乐皆只能对着他一人! 傅沅,他怎么能……怎么能如此待他! * 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傅长言便想到宋家的老祖宗,就那位朝堂庙宇道观全转了一圈,回家娶妻生子后仍不安生的先人。真真是血脉里与生俱来的能折腾,难怪后人个个都有怪毛病,比如宋钰是别扭,宋清越是能哭,宋清玄嘴欠…… 难怪仙门百家里,唯独忘忧散人对他好声好气的,换他来做宋家家主,面对这么一群怪毛病的弟子,估摸着他也得看得破红尘一切随便。 宋清越为何要大哭呢,就为那唐茂年。二人情谊深厚,平日里唐茂年对他照顾有加,比起严厉的叔叔伯伯师兄们,他待他确实如亲哥哥一般细心疼爱。 从二人相识后开始,宋清越但凡受伤了,为他处理伤口煎药调理的都是唐茂年,他不慎挨罚时,也是他偷偷藏在一边陪他,并在他支撑不住时鼓舞他。 在宋清越的记忆里,唐茂年善良老实,对事对人都诚恳温和,那金子深欺负了他很多年,他也从未反抗报复过,唯有这一次,对方提及亡妻,他才下了点无关紧要的痒痒粉。 宋清越伤心自责,一是为唐茂年惨死,二是觉得自己不该为一个残害同门的恶徒伤心,三是认为金子深之死与他有关。 “知许,若我将藏玉剑带在身边,或是亲自交到你手上,而不是把剑随意放在三师兄房内……金子深兴许就不会有机会拿到那把剑,他也就不会死……呜呜都是我的错!” 听到这话,傅长言真是哭笑不得,他拍拍宋清越肩膀,两眼认真的看着他,道:“小清越,你为何要钻牛角尖。金子深是自己找死,若非是他偷拿藏玉剑,又岂会枉死?此事不怪你,别哭了,再哭下去,惊动你叔伯,怕是到时候又要罚你。” 他可听说了,宋家有两位特别严格的先生,是宋清越的叔父。 二人对宋清越寄予厚望,从小就对他比旁人要严厉许多,倘若被他们知晓宋清越在此大哭,肯定会认为他是在为唐茂年那个正道败类伤心,到时候不知道要怎么罚他呢。 先前宋钰犯错,被警世堂打得皮开肉绽骨头都裂了,就宋清越这小身板,傅长言可不想看他遭罪。 便耐着性子温声细语哄了许久,期间还得顶着宋清玄的白眼,子夜时分才勉强哄宋清越入睡。▽本▽作▽品▽由▽思▽兔▽网▽提▽供▽线▽上▽阅▽读▽ “多谢酆小公子了。” 宋清玄很不情愿的对傅长言拱手,末了斜眼看着他,“清越有我照顾便好,夜色已深,小公子回去歇息吧,恕清玄不送!” 傅长言装作没听见,拉起宋清越的小手摸了又摸、摸了再摸,见宋清玄气的脸红脖子粗,才懒洋洋道:“清玄啊,你看小清越刚才搂着我不撒手,我要是现在走了,万一他晚上又哭起来怎么办,你看你又哄不了……” “你!”宋清玄一时语塞,瞪着傅长言的目光像是随时要拔剑砍了他摸宋清越的那只手,握紧了拳头才忍住,咬牙切齿道:“酆小公子放心,清玄已在房内点了安神香,清越自是一夜好梦。公子还是尽快回去吧,莫要让三师兄在寒风中久候!” “你三师兄在外面等着?”傅长言愣住,宋钰不是早走了吗,这都两个时辰过去了,他居然在外面等着他? 思及此,无意再逗留下去,当即起身往房外跑。 屋外黑漆漆的,繁星满空的夜幕已被云层遮蔽,那弯月牙不知去向。 宋家为了省钱,入夜后连灯柱都不使用,仅有一盏灯笼挂在院子入口处的月门边。 影影绰绰间,宋钰一抹灰白孤零零立在昏暗的烛火下,身姿挺拔如松,一动不动静静立着,好似一块石头,唯有随风轻扬的衣袂提醒着傅长言他是个活人。 他才走下台阶,宋钰就听到动静望过来了,这一偏头,风将他发冠上缠绕的丝绫吹到面前,发丝撩乱丝绫翩飞,衬得他那张如琢如磨温润如玉的面庞更加出尘如仙。 傅长言暗骂自个儿竟叫这样一个仙人在夜色里等了两个时辰,实在是折福折寿! 遂加快步伐冲过去,甚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不必在此等我。”言罢又嗫嚅到:“我、我不知你在此等我……” 若他晓得宋钰在这等着,早出来叫他回去了!不过他等他做什么? 宋钰看他出来,神色淡淡:“不要紧。” “你在这等我,可是有什么事要说?”傅长言放下手,抬眼望着他。 宋钰似是被他问住了,好半天回答不上,恰好一阵风裹挟着凉意袭来,傅长言便试探着问:“天都这么晚了,不若我们回去再说?” “嗯。” 宋钰终于点头了,接着转身往前走,背对着傅长言时,唇角忍不住弯了弯,紧张揪着袖子的手指也松开了。 便一前一后回到雅竹居,傅长言一路上都在想白日里发生的事,进房后,一撩衣摆坐到椅子上,道:“宋钰,细细想来,我觉得金子深之死另有他故。” 宋钰本在斟酌要如何开口让二人同寝,听了傅长言的话后,也坐到桌边,“何解?” 傅长言把玩着桌上的杯子,“我若是酆烬生,这时候定然忙着给自己找靠山寻活路,哪有功夫千里迢迢跑到清凌缥缈山来杀人,何况杀了一个我又能如何,你说对不对?” “藏玉剑。”宋钰沉声。 傅长言就笑:“那就更说不过去了,藏玉剑如今回到酆怀手里,酆烬生怎么不在杀人后拿走它?” 酆烬生又不傻,放着传家宝藏玉剑不拿,大老远跑过来,冒着被宋家一堆高手发现的危险就为了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