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步就准备往秘境里走。 钟子彦和谢清霁不对付惯了,虽然现在出于同门情谊也有点担心,但远没到迟舟那程度,他见司暮不管不顾就要进秘境,谨慎开口:“君上——” 司暮转头看他,脸上没了常见的笑意,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有话就说。 钟子彦平时对司暮没有什么过分敬畏的,但此时被他没什么情绪的视线一望,莫名有点心慌。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您修为高深,这秘境也许承不住……” 迟舟也反应过来了,看司暮君来了后刚放下去一点的心又提了起来——对哦,明溱长老说过,这秘境承受不住高修为的人进去,司暮君若是进去找人待久了,引起秘境崩坏…… 那他们这许多小弟子怕是要折在这里。 司暮站在原地,眸中情绪变幻莫测,最终还是没进去,而是微微定了定神,闭了眼,将灵力四面八方延伸出去,试图感应着谢清霁的气息。 然而谢清霁根本就没在秘境里,又怎么可能被他感应到呢。 ——还真感应到了。 司暮微微皱了皱眉,他将灵力放到极致,几乎覆盖了整个小秘境,都没能探到小徒弟的气息,只莫名的感受到了一种,神秘的牵引,从某个方向,丝丝缕缕地传来…… 他缓缓转身,面朝秘境之外,心头满是疑惑。 那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钟子彦(精神抖擞):告状!有人逃课!第25章 乍然之间放出这么多灵力,大范围的搜寻,纵然那是司暮也有点吃不消,他挥手让迟舟两人自去历练,自己在原地歇息了一会。 秘境里没有探查到小家伙的气息,难不成…… 这小家伙压根没进秘境,趁机熘了? 他倒不觉得谢清霁是遇到了危险,他虽然不多干扰谢清霁的修炼,但对谢清霁的修为水平,约莫还是知道的。 这小秘境里还没有什么危险,能让谢清霁连玉牌都来不及捏碎就没了音讯。 反倒是将玉牌扔进秘境、自己熘掉这种事,更像是他那小徒弟能做出来的。 他在心里想了十八种收拾不听话小徒弟的法子,缓了缓神,干脆离开了秘境,顺着方才那若隐若现的感应而去。 一路绕过大街小巷,人迹稀少——这时间,大多人都回家吃饭了,也就小茶楼小酒馆里还不时传来笑声。 那牵引感若隐若现,不太分明,司暮有时候得停下脚步,再仔细感应一番。 正驻足街边,司暮眼角一晃,忽然瞥见一道白色人影从街角处一闪而过,有些眼熟。 ——小徒弟也惯爱穿白衣。 司暮下意识大步追过去,恰好看见那白衣人又拐了个弯。 小家伙跑得还挺快……司暮这念头还没转完,忽觉不对,这白衣人的身形,明显是个成年男子,除非小徒弟踩高跷呢,不然不可能是他。 再仔细想想,倒像是…… 司暮心头一突,立时加快了速度追上去。 白衣人或许是意识到身后有人在追,他也加快了速度,在四通八达的街道里穿梭,在又一次拐入小巷前,他回头看了司暮一眼。 ——风止君! ——师叔! 这一眼让司暮呼吸都停了一瞬,他硬生生止住脚步,死死盯住那张熟悉的面容,下一瞬爆发最快的速度,追往那白衣人没入的街巷而去。 …… 谢清霁从秘境入口脱身,没回住处,只在夜色掩护下一路往小镇外走。 白日里他趁着大家不注意,若无其事地向小镇居民询问了几句关于昨晚那疯子的事。 那疯子看来真的是很不得人心,小镇里的人谈起他都是嗤之以鼻,道声“活该”。 谢清霁问他平日待在哪儿,小镇里的人也不太清楚,还是个小孩儿凑过来奶声奶气道:“我知道我知道!那个疯子,他、他住破庙!” 孩子他娘立刻捉住她儿子一顿教训:“你怎么知道?你去招惹他了?说多少次了不要招惹那个疯子……小心他疯起来挠花你的脸……” 那小孩儿在他娘手里垂死挣扎:“我没有故意招惹他,我和胖胖去破庙玩捉迷藏看到他的……他不会挠我的,我上次从那高台掉下来还是他接住我呢,他手好像都被我砸伤了……” 一顿鸡飞狗跳之后,谢清霁总算弄清楚那疯子平日住哪。 他无家可回,窝在小镇边缘一个荒废了不知多久的破庙里,有时候会出来漫无目的般地游荡几圈。 非常符合疯子的身份。 谢清霁走得快,很快就找到了小孩子说的破庙。 也不知那庙里曾经供奉着谁,总之现在除了这疯子,再没别人来了,那墙体上有的砖瓦都碎落了,整座破庙看起来摇摇欲坠,风吹就倒。 谢清霁驻足门口,望向里头。 庙里正中横倒着一座神身,断成数截,彩漆斑驳,看不出原来面貌,那供奉桌边,疯子蜷成一团,睡着了。 他手边是原本搁在供奉桌上的盘子,里面搁着一只吃了一半的梨,两只馒头,这大概便是他一天的吃食了。 谢清霁看了一会,正欲走近庙里,忽然感觉到了什么,转身看向庙外。 淡淡月光下,一道虚影逐渐显形,木簪束发一袭青衫,眉清目秀的男子温和地望过来。 他看了一会谢清霁,转头又去看屋里的疯子,见疯子好好睡在地上,松了口气,径直要往里走,全然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 破庙又小又破,而谢清霁正恰恰好站在门口。 他不知这青衫男子是何人,于是默默侧身让位。 这动作反倒吓了青衫人一跳,他一下止住脚步,露出疑惑的神色,迟疑着抬手,像是想碰一下谢清霁。 谢清霁下意识伸手一挡。 青衫男子冰冷的手碰到了谢清霁的手腕,两人同时一怔。 片刻后青衫男子回过神来,退后了一步,困惑地再次上下打量起谢清霁来。 他张了张嘴,似乎说了什么,但奇怪的是他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像是哑巴。 哑巴至少还会有呼吸声。 谢清霁看着青衫男子在月光下似有些飘忽的身影,抿了抿唇。 这是一缕游魂。 青衫游魂讲了几句话,见谢清霁没反应,他意识到什么,住了口,怅然地笑了笑。 他伸手摸墙,苍白微透的手如轻烟四散,他缩回手,那轻烟便复又聚拢,复原成手的模样。 青衫游魂看向谢清霁,露出无奈神色。 谢清霁若有所思。 一般情况下,人是见不着、摸不着游魂,更听不见游魂说话的……那为何他不仅能见着这游魂,甚至还能碰着他? 青衫游魂见他沉默不语,温和有礼地朝他点点头,示意自己进庙里了。 他飘到疯子身边,半蹲下`身,抬手轻柔地拍了拍疯子的手臂。 他碰不到疯子,但他刻意算计着距离,做出触碰的态。 说来也怪,这“触碰”对于活人来说,大概就像是一缕清风吹过,可疯子却一下子就醒了。 他睡眼惺忪地坐起身来,朝游魂望了眼,笑了声:“你来了……” 声音有点沙哑,但咬字清晰,倒也不太像小镇里居民所说的那样,疯疯癫癫谈吐不清。 青衫游魂“坐”到他身边,温温吞吞地笑了笑,似乎回应了一句什么。↑本↑作↑品↑由↑思↑兔↑在↑线↑阅↑读↑网↑友↑整↑理↑上↑传↑ 不知为何,那疯子竟也能看见青衫游魂,不仅能看见,甚至一人一鬼还仿佛相熟多年的好友一般,熟稔地交流着。 “多谢你每日陪我在此等候。” “……” “尚未。也不知他何时才会回来。” “……” 游魂的声音不能被活人听见,疯子就像是在自言自语。 谢清霁听了一会,勉强拼凑出一点资讯来。 那疯子大概是在等什么人,而青衫游魂是他无意中遇见的,似乎已死了好几年,不知出于什么缘故,不但没有转世,还每夜来陪疯子等人。 一人一鬼就这么交流了一会,不知青衫游魂说了什么,疯子语气忽然变得有些黯然。 “是我没用,护不得他、更护不得他的家人……他或许是怨我的,怨我无用,一介莽夫……” 疯子长长叹了口气,目光里盛满了难过,这一刻他看起来根本不像疯子,只像个流落天涯的失意人,念念叨叨着:“我很想念他……” 疯子哆嗦着手,从怀里摸出来一枚拇指大小的骨骰。 那骨骰模样并不算很周正,像是初学者雕琢而成,棱角都有些歪,六面上各嵌着一颗红豆。 或许是长时间被人摩挲,它棱角都圆润了。 谢清霁神色一动,紧紧盯着疯子手里的骨骰,心跳如擂鼓——这似乎是,残镜里显示的那枚骨骰。 今天他在街上也见过了许多做得精致的骨骰,但没有一枚会让他像此时这般,生出一丝不安。 那骨骰上嵌着的圆熘熘红豆子落到他眼里,让他下意识就想起了飘渺宗禁地里,司暮摘的那朵相思泪。 那滴殷红似乎在拉扯着他,不是身体上的拉扯,是仿佛灵魂上的—— 他不由自主向前了一小步,想要将那骨骰看得更清些。 就在他一动的瞬间,疯子察觉到了什么,视线嗖地一下就往谢清霁所在之处扎过来:“谁?!” 如此敏锐的反应力,这疯子根本不像一个疯子。 谢清霁收回心神,了然,这原来是个装傻的疯子。 他抬步进庙里,视线仍旧停留在疯子手上,疯子瞧见了,翻身站起来,警惕地收回了手,捏着拳垂在身侧。 谢清霁不懂虚与委蛇周旋套话,他感知到储物囊里残镜正滚来滚去地催促,抿了抿唇,干脆直接道:“你手里……” 他话没问完,庙外一声“乖徒徒”遥遥传来。 谢清霁脸色微变,有点意外司暮怎么找来的这么快……这人属狗的吗?他不是已经将玉牌留在秘境里了吗? 谢清霁环顾庙里,这小破庙里根本无处可藏,而他也不能让司暮发现疯子……不然以那人惯爱刨根究底的性子,势必要翻出更多他不愿暴露的事情来。 谢清霁匆匆瞥了疯子和青衫游魂一眼,来不及说什么,果断地撤出小破庙,循着来路飞快往小镇里跑。 谢清霁闷头往回跑,只期盼着能避开司暮,然而今晚他可能不太幸运,刚转过一个街道,就和司暮一人街头一人街尾对了个正着。 他脚步生生定住,在司暮还没反应过来时,转身就拐到了另一个街道里。 谢清霁想得倒是妥当,想在这乱七八糟的小道里寻个旮旯角落施了术藏匿气息混过去。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小镇里街道都是互通的,而司暮正巧追着个和风止君有一模一样面容的人,追了一晚,人没追着,倒是将这些小街道摸了个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