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爻卿风风火火的回来,又风风火火的走了。 不一会儿,小辛氏拿着药膏子进来,“娘,出啥事了?老五叫我拿点药膏子过来,这是刚搓的,药效好着呢。娘,是老五出啥事了吗?” “不是。”辛氏瞬间攥紧拳头。 她以为擦掉血手上的孔洞就不在了,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颜爻卿却注意到了,临走前还没忘了让小辛氏过来送药膏子。 以前的老五也会这么做的。 “没事。”辛氏道,“叫针扎了下,老五就是爱大惊小怪。” “正好药膏子拿过来了,我给娘敷上。”小辛氏赶忙道,“老五就那样,有时候气得咱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可这有时候心里头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当初在饭桌上试探颜爻卿,小辛氏看着颜爻卿变脸,心里头其实也是有些害怕,又有些恼羞成怒的,觉得颜爻卿不给自己这个二嫂面子,可后来颜爻卿又跑来跟颜文田说,往后会找机会安排差事,小辛氏就又觉得颜爻卿未免太好了些。 反正矛矛盾盾的,日子就这么过来了。 * 冉家。 梅姐儿急匆匆回来,顾不上歇息,赶忙找到冉老太,“娘,现在给我找一门亲事,越快越好。不拘是地主老才,还是年纪一大把的老头,只要能尽快成亲,能今天定亲最好。” “咋了,闺女?”冉老太赶忙问。 她直接这么问,而是没有拒绝,显然是同意的。 梅姐儿眼神暗淡下来,“娘,颜家老大出事了,颜家这回怕是不会善罢甘休,那老五不但是个混不吝的,他鬼点子也多,我怕连累咱们家。老大、老二都是干活的一把好手,他们可不能耽搁了,唯有我。” 说着这些话,梅姐儿手指头几乎掐进肉里。 她计划的很好,原本那方子是记忆中谁都不知道的秘密,便是宫里的御医也都想不出来,基本上百发百中。 只是她记忆中从来都没有那个林大夫出手过。 她很确定林大夫不是黄四郎身边的人,她根本不知道这么个人,就是这个人跟不应该变成这样的颜爻卿怀的事。 明明是绝对不会出事的事儿,就那么出事了。 梅姐儿当机立断,立刻回来冉家。 她现在还得依靠冉家,还不能逃,否则她就再也没有机会接近黄四郎了。 而冉家定然不会庇佑她,她只能自己想办法。 拳头慢慢松开,感受着掌心的疼,梅姐儿轻声道:“这是最好的法子了。我模样还算不错,名声也好,总能找到称心如意的汉子。娘,你现在就动身,我必须今天定亲!否则以后连累冉家,甄哥和小妹还怎么过上好日子!” 甄哥和家里最小的闺女就是冉老太的命根子,她顿时什么都不想了,立刻说,“成,娘这就去。” 说着,冉老太就直接出了门。 梅姐儿站在门口看着,见着冉老太连犹豫都没有的去了旁人家里,就知道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冉老太是有这么打算过,并且帮她找过那样的人家的。 记忆中冉老太似乎也这么想过,只不过那时候她已经知道黄四郎的真实身份,比黄四郎,这天底下还有谁敢跟他比呢? 只是今日兜兜转转终究是不一样了。 梅姐儿闭了闭眼,在心里头想着解决的法子,她不会认命的。 * 颜爻卿和黄四郎去县里,这么一来一回,再加上衙役路上还要歇息,吃茶吃点心等等,到了饭点还得吃饭,等着终于赶到冉家村的时候,几乎一天都已经过去了。 这会子正是傍晚天要黑不黑的时候,按理说村里的农户应该家家户户都在家里等着睡觉了。 虽然很多人家都有油灯,但灯油贵,一般人家都不舍得消耗,所以基本上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极少用油灯。 就连颜家也是如此,基本天一黑就睡觉,什么都不干。 然而今日的冉家村却有些不一样,竟是有吹吹打打的声响。 李大一听这动静,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这、这是咋回事。哪有大晚上办喜事的……” “去看看就知道了。”黄四郎看了眼冉家的方向,顿时沉下脸色。 他知道颜爻卿究竟有多着急,也知道这件事想办成有多难,而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农户而已,被李大使唤,看不上,呼来喝去的,可为了办成这件事,他都忍了。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步,难道还能退了不成? “稍安勿躁。”颜爻卿道,“咱们慢慢走,观察清楚情况再说。我也觉得这大晚上的吹吹打打的像是办喜事似的弄得很蹊跷,指不定是有什么人搞鬼。” “恩。”黄四郎猛点头,觉得颜爻卿说的非常有道理。 李大虽然有些憷,可他毕竟是捕快,身后又有这么多汉子跟着,再加上颜爻卿和黄四郎,那还有什么还害怕的,说着便直接抬脚上前,大不了走慢一点就是了,观察清楚再上前。 谨慎也不失为君子之道嘛。 * 冉家村整个气氛都诡异的厉害。 去颜家帮忙的冉大、冉二回来就喜气洋洋的张罗,拿了银钱又是买酒又是买肉的,还招呼村里所有人,叫大家伙儿都去冉家吃酒席。 冉老太更是笑开了花,特地找出两个厚重的手镯戴着,叫外人看了艳羡,觉得十分体面,可冉家自己人看着心里头就不是滋味了。 当初颜爻卿凶神恶煞的跑来要钱,冉老太守着这些首饰不拿出来,硬生生的让各房凑钱借债,现在她脸上是笑开了花,可冉家其他人心里头怎么想的怕是也只有自己知道。 冉老头换上了新衣裳,坐在炕上招待。 冉老太戴着明晃晃的银手镯,来来回回的盯着家里的事儿。 这回冉家也是买了一头猪。 冉大亲手杀猪,也是一锄头敲下去,趁着猪晕过去的时候捅刀子,可也不知道怎么弄的,那猪忽然醒了,一边挣扎一边嗷嗷叫唤,吼的半个村子的人都能听到。 那脖子上的猪血飞的到处都是,冉大媳妇端着盆接猪血,半点没接到,还弄得身上都是猪血,狼狈的很。 “再砸一回!”冉二提着锄头过来了。 可那猪也不知道是自个儿知道命不久矣还是怎么回事,挣扎地更厉害了,冉二砸了好几下都没砸到脑袋,气得不行,抡圆了锄头,猛地砸下去。 还是砸偏了。 一锄头刨到了猪眼,整个眼珠子都破了,就那么飞出来,黑的白的红的,弄了一地。 猪还剩下另外一个眼珠子,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怎么回事,就恶狠狠地等着冉二看。 冉二吓了一跳,拿起锄头噼头盖脸的砸。 好家伙,一下一下的用尽全身力气,那猪头骨都碎了,眼珠子掉到地上,踩得稀巴烂,猪头也几乎砸烂了。猪倒不是流血了流尽了死的,而是被冉二活生生打死的。 好些血还没流干净,存在猪身体里出不来了。 “开膛破肚。”冉大提着磨好的刀过来。 死了的猪就没什么好怕的了,也不动弹,直接开膛破肚 ,五脏六腑都掏出来,该整治的整治,该切成大块的切成大块拿去烧酒席。 冉家也请了不少人来帮忙,干活都利落,很快帮着整治完一头猪,开始置办酒席了。 等着快要到傍晚的时候,来冉家帮忙的人这才问:“今儿个就置办酒席?不是明儿个?” 很多人家如果有大事的话,一般都会提前准备,鱼和肉什么的都提前整治好,省的到时候忙不过来。今儿个冉家忽然叫来这么多人,又是杀猪又是买酒的,都以为是今儿个忙活一天,正事明天呢。 所以来帮忙的人都没着急,反正都是乡里乡亲的,撸袖子干就是了。 结果吃的用的都帮着收拾完,冉老太挽袖子亲自动手,竟是要真的置办酒席了。^o^思^o^兔^o^网^o^ 那肉下了锅,烧成菜,可就不能留到第二天做酒席了。 “今儿个置办酒席。”冉老太乐呵呵道,“都来帮着忙活忙活……” “婶,今儿个置办酒席,这是要干什么?有什么大事是咱们的都不知道的?”就有人问。 冉老太含含糊糊的不肯解释,一个劲的低头忙活。 旁人一看,这竟是真的要置办酒席,那得干净帮忙啊。 * 颜爻卿和李大等人进村的时候,冉家就还在忙活,而且跟颜爻卿一样,并不知道冉家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冉家村另外一边,吹吹打打的声响也是刚刚进村,不过距离冉家近,听着就跟在冉家吹吹打打似的。 “去看看。”颜爻卿道。 “老五。”黄四郎伸手抓颜爻卿的手,使劲攥了攥,“可别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不会。”颜爻卿刚想说世上就没有不干净的东西,忽然想起来他现在其实就算是不干净的东西,毕竟他上辈子并不在这里,且这里其实也十分蹊跷,毕竟这里的人都跟一本书有联络。 颜爻卿瞬间改口,“咱们俩一块儿。” “好。 ”黄四郎瞬间放松了。 颜爻卿冲着黄四郎使眼色,叫他去跟李大说一声,两个人单独去前面看看。 李大好面子,觉得叫两个人去,而他留在后面似乎是有点没面子,就板着脸不点头,也不说别的法子,含含糊糊的。 “我俩对这里熟,各位差爷人生地不熟的,哪能叫你们去冒险。”黄四郎就道,“你们且在这里稍微歇息片刻,我跟老五就去看一眼,不多时也就回来了。” 话这么说就好听多了,李大脸色瞬间缓和,点了头。 黄四郎赶忙拉着颜爻卿上前,拐过一个胡同,再穿过一个胡同,前面顿时豁然开朗。 “这是……”饶是颜爻卿以为自己见多识广,以为自己比黄四郎见识多,也着实吓了一跳。 眼前拍着长长的队伍,最前面的人拎着两个红灯笼,火红火红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天黑了的缘故,颜爻卿总觉得那灯笼诡异的紧。后面是两排吹唢呐的汉子,一个个腮帮子鼓起来,正吹的起劲呢。 可颜爻卿明明看到他们眼中也都有些迷茫,甚至是还有些微的恐惧。 再后面是一顶轿子,看那轿伕吃力的样子,能看出来里面应该是有人的。 轿子旁边还有一匹高头大马,脑门上帮着大红绸布撺的花,因为天黑的缘故,看上去有些发黑,并不如白日里看那么好看。 “这是咋回事?”颜爻卿吓了一跳。 要不是能确定这些人都是活人,他都要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幻觉了。 黄四郎知道的多一些,他低声道:“是定亲队伍。” “咋定亲还有这么大的阵仗?”颜爻卿还没听说过呢。 “恩。”黄四郎因为把自个儿的秘密都跟颜爻卿说了,这会子也不藏着掖着,而是低声解释,“咱们村里头的人家定亲都没有那么多